2016年7月8日 星期五

台灣式奇幻--《幻之港——塗角窟異夢錄》



一、 書訊:
1.          作者:何敬堯
2.          出版社:九歌出版社有限公司,台北市
3.          出版日期:201411月初版


二、 簡介:
這本書是將發生在塗角窟,這個台灣中部進出口交易大港。分別由〈彼岸蟹〉、〈魔神仔〉、〈虎姑婆〉、〈七月七之夜〉、〈蛇郎君〉五篇寫出塗角窟興起、衰落,時序自清領嘉慶年間一路繼續到日治時代塗角窟經一夜大洪水從此淹沒於海平面下,從此消失在眾人記憶中。

〈彼岸蟹〉:清領前期閩江靠海區域的民眾生活刻苦,聽聞台灣土地肥沃,不顧政府出海禁令偷渡來台尋覓新生活。偷渡船隻中,龐元秀的船最為狡詐,猶如幽靈船,令知府的人大為頭痛。分發至臺灣海防同知府的遇昌大人為回去清朝,協同曾搭過龐家船,卻慘遭遺棄至小沙岸任憑生死的蔣玉兒一同設法捕捉龐元秀。

〈魔神仔〉:泉州「吳勝興」糖行的養女——吳蓉芳要嫁入漳州蔡家,這對泉漳這經常起衝突的兩族無疑是一大喜事,但蓉芳卻看到家中有「魔神仔」存在。糖行長男——吳阿爐認為那是目睹他對不養育他的生母見死不救的戲偶對他的糾纏,蓉芳竊自認定那是她家破人亡後曾跟隨著她的小女孩——阿青之靈,他們的家父——吳展伯則認為那是他為亡妻——呂招弟所承擔的業。
吳展伯未認養阿爐、蓉芳為養子前,他的妻子因無法生育陷入瘋狂,誘拐孩童回家殺害,其中不乏敵對勢力漳州望族之子,為不讓自己妻子限於牢籠、泉漳爭鬥,他便加深塗角窟「魔神仔」一說,並處處幫助漳州子弟試圖彌補錯誤。「魔神仔」的形象便成為眾人罪惡感的實體,游走於每個人的心靈。

〈虎姑婆〉:藍興布店的某嫻仔(婢女)——阿菊,為小姐——牡丹撿回虎面風箏時,遇到試圖吃她的怪物。她雖逃脫,但一場瘟疫卻在村內肆虐奪去她母親的性命,她便背負下母親的工作。
一日一名躲避日軍追緝的反抗分子──先生,躲避到布莊。他視阿菊平等、理解她的想法,使阿菊不自覺的愛上他。同樣愛上先生的牡丹發覺阿菊也心儀著同一人,她就陷害阿菊,讓阿菊被趕出家門、再也接近不了先生。失去一切的阿菊失去理智,向日府舉發布莊藏人,當她再次靠近布莊,看見漫天大火才驚覺自己做錯事。烈焰中,她看到曾試圖吃掉她的妖怪,吞噬著布莊的一切。

〈七月七之夜〉:七月七日,七娘媽祭祀之日。七娘媽同時也是小孩子的守護神。每年七月七日之夜都會有一名竊賊手持火銃入有錢人家行竊,保正伯──羅金為此大傷腦筋。將幾家受害戶的特徵互相比對,羅金發現這些人家都有請人做七娘媽紙亭,這一切的證據指向手工精細的阿米,然而孤身一人的弱女子為何會有火銃如此強大的火力?羅金想到街上的爭執,揚言要殺死丈夫的婦人,她那時明明只是拿著鐵秤桿,在視線不清楚的狀況下,眾人皆以為她是拿刀,便推測竊賊也是運用夜晚視線不清楚的狀況下,以紙糊火銃脅迫人。阿米為支撐、陪伴她活下來的女孩醫藥費,再次拿起紙糊火銃,祈禱七娘媽原諒她的罪刑,為還給區域安寧,羅金下定決心前往下一個可能的案發地點,兩人一同末入夜晚的街巷。

〈蛇郎君〉:連夜大雨直直落在塗角窟,街頭賣雜貨細郎──趙荻為與魏府二女兒──魏金蓮私奔,趕路回塗角窟。當他冒雨敲響靠近金蓮住屋的側門時,迎門的卻是魏府大女兒──魏金露。向來寡言的金露趕緊招待他進客廳躲雨,以往熱鬧的魏府在這場掩蓋所有聲響的大雨中卻不聞人聲,久候不著金蓮的趙荻藉機支開金露,四處尋找情人金蓮的當下,意外發現愛人與傭人陳屍在廚房。實以欺騙富家女錢財為主業的趙荻發覺事情不對,正要轉身走人,然而金露已站在他身後,見東窗事發詢問他為何要與小妹私奔,而不是跟她走?接著持起染血的刀對趙荻展開追殺。大雨吞噬所有聲響,躲避金露追殺的趙荻錯路逃至港邊,此時眼前溪流暴漲,追殺他到無路可逃的金露轉化為一條蛇,張開口將他一口吞噬。
塗角窟一名一名的民眾被救起,然而他們全忘了塗角窟的一切。救起趙荻的老人推測,這場連日大雨驚醒棲身在塗角窟的蛇怪,以人們恐懼為食的蛇怪吞食所有村人的記憶,再也無人憶起塗角窟一地。


三、 摘句
l     張目晀去,戲棚是由大小綵樓搭成,綵朋高一尺,用朱色布幕為成四方,戲目繡著八仙與「泰泉軒」的字樣,戲臺兩旁各插著白甘蔗與紅燈籠,從港灣席入巷弄間的涼冽海風,撲吹著燈籠與布幕啪啪作響,戲棚側邊的竹架上擱放著十多尊的傀儡戲偶,也不禁在風中搖頭晃腦,小生、旦角、老生、以及黑面的田都元帥一應俱全,竹架的最遠處,則勾懸著一尊白面束髮的花童傀儡。(P.90,〈魔神仔〉)

l     其實,阿菊和母親的關係並不親密,對話也不多。幼年的印象裡,阿母只是個整天在廚房忙進忙出、穿著灰裙的高瘦女人,日夜忍受著老闆娘的責罵與冷眼,卻只是悶不吭聲,默默忍受布店裡的人對她的苛薄對待。母親的臉龐究竟什麼樣子?每當阿菊回憶,腦中的印象卻總是飄回幼年學針時,母親在燭火後模糊而橙紅的輪廓,彷彿整張臉都在痛苦而壓抑地燃燒著。(P153,〈虎姑婆〉)


四、 小結:
l   詳確的史料再現
我很喜歡這本書裡認真的爬梳資料,從很多細節中,讀者可以看到作者的用心,除了一旁的註解解說外,角色們周遭的生活細項,他也毫不馬虎。例如我在〈七月七之夜〉中,看到口渴的羅金吃旁人招待的紅龜粿、喝路旁作為奉茶的麥茶,〈虎姑婆〉中牡丹父親贈與她的風箏是如何形狀,在眾多風箏中是如何引人注目,這些都是很迷人的細節。

l   鄉野神話的使用
作者雖寫鬼怪,將臺灣塗角窟這已掩沒於海平面下的港口,打造成鬼神遍布的地方,卻屢屢表現出此處無神鬼,只是人心作祟造就鬼神。就我一名喜愛奇幻創作的創作者來說有些可惜,我希冀看到的是這些神鬼如何深刻,但在此書中它只是一種象徵,著實可惜。

l   具有娛樂性的劇情
不可否定的此書閱讀下來還是有一定的娛樂性。我好奇貫穿全篇的綠眼少年──林子蒼在龐家船上的遭遇,對阿菊喜歡上先生的單戀、悲劇性身世,享受玩世不恭的趙荻被金露在大雨中追逐的驚恐,這些劇情會繼續在我的腦海中,閒來回味一番。

l   古語美感的文字風格
文字風格上,作者喜於使用不常見的字詞,但這些陌生字詞不會影響到閱讀的流暢度,反而帶出些古語、台語陌生化的美感。話雖這麼說,但其實在一開始的閱讀上,讓習慣閱讀翻譯作品的我吃了點苦頭,不太容易進入書中,不過習慣就好。

綜合以上幾點,標榜奇幻創作的《幻之港》還是值得推薦。西方奇幻喜於使用龍與騎士等中世紀作為自己的文化特色,那何敬堯這部創作必將臺灣歷史與民俗神話作為自己臺灣式奇幻創作特色,推薦給所有致力於奇幻研究、好奇臺灣奇幻的作家、研究者,爾或是閒餘想投身至奇異世界中歷遊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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